美国司法能否叫停特朗普关税政策？

作者：李瀚明

最近，美国联邦法官们的表现格外引人注目。由于特朗普的政令影响了许多人的利益，这些政令频繁遭遇司法复核请求，而每项请求背后都伴随着漫长的上诉流程与争议，为政策执行带来了巨大的不确定性。

仅就关税议题而言，特朗普的关税政策已引发十几宗司法复核案件。要分析美国不同层次司法机构对特朗普的态度及影响力，我们需要从这些案件中寻找线索。

在这些司法复核案件中，既有个人起诉（如Barnes v. United States，国际贸易法院审理并于5月23日裁定原告败诉），也有企业起诉。例如EMILY LEY PAPER INC v. TRUMP（佛州北区联邦地区法院受理）和LEARNING RESOURCES, INC. v. TRUMP（特区联邦地区法院受理后转至国际贸易法院）。此外还有五家公司联合起诉的V.O.S. Selections, Inc. v. Donald J. Trump（国际贸易法院裁定原告胜诉，但被告上诉后暂停执行）。

同时，州政府也加入了诉讼行列。4月16日，加州单独在加州北区联邦地区法院起诉特朗普；4月23日，包括俄勒冈、亚利桑那等十二个州则在纽约的国际贸易法院提起诉讼。这些案件因案情相似被合并审理。

值得注意的是，“争管辖权”成为诉讼中的首要问题。加州选择在旧金山的加州北区联邦地区法院起诉，而非远在四千公里外的纽约国际贸易法院。联邦政府律师则立即提出将案件转移到国际贸易法院，双方因此展开拉锯战。

在法官构成方面，加州显然有自己的考量。初审法院通过抽签决定主审法官，加州试图避免抽到同情特朗普政策的法官。例如，在哈佛大学诉国土安全部一案中，奥巴马提名的Allison Burroughs法官迅速颁布临时禁制令，恢复了哈佛招收国际生的资格。

相反，Emily Ley Paper Inc在佛州北区联邦地区法院起诉时，抽到了特朗普提名的Wetherell法官。他迅速同意将案件转移至国际贸易法院。这一先例随即被司法部用来要求加州的案件转移。

目前，加州北区联邦地区法院没有特朗普提名的法官，而国际贸易法院14位法官中有3位是特朗普提名的。按概率计算，超过一半的可能性会抽到至少一位特朗普提名的法官。

事实上，在审理00066/77案件的法官中，刚好有一位Reif法官是特朗普提名的。因此，加州选择对自己更有把握的地点起诉也是情理之中。

在巡回上诉法院和最高法院，合议庭由全体法官组成。例如，联邦巡回区上诉法院的11位巡回法官全部参与了00066/00077的上诉审理。即便在第九巡回上诉法院这样特朗普任命了超过三分之一法官的情况下，案件仍可能偏向原告一方。

接下来分析案件的核心争议点。所有诉讼的关键在于“制定关税的权力归属”。美国宪法第一条第八节明确规定了国会拥有征税权，总统的征税权来源于国会授权。

然而，国会通过一系列法律（如201、301和232条款）将部分关税权限授予总统。但在当前案件中，特朗普动用的是《国际紧急经济权力法》（IEEPA）。由于IEEPA并未明确提到“关税”，且此前主要用于制裁，因此三起官司的核心争议在于“IEEPA是否授予总统如此广泛的权力”。

三家原告分别从不同角度发起攻击：五家公司质疑其必要性；十二个州攻击特朗普扩大解释；加州则指控特朗普未与国会充分沟通。

由于缺乏成文法规定和先例，法官们一时难以决断。联邦政府主张只有国际贸易法院有权审理关税相关案件，而加州反驳称IEEPA不涉及关税，不应转移管辖权。

最终，这类重大政策争议很可能需要打到最高法院才能尘埃落定。而在最高法院中，布什父子提名的三位法官立场存在变数，他们既不希望民主党坐大，也不愿看到特朗普过度扩张权力。

由此可见，这场关于关税的法律战预计还将持续至少半年到一年。